7月22日餐桌物种日历:番薯

发布时间:2016年10月19日 来源:网络

番薯(Ipomoea batatas)是旋花科番薯属植物,最初原产于中美洲墨西哥、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及附近海岛,它的种加词“batatas”,就来自其海地语的名称“batata”,早在五千多年前,中美洲的印第安人就开始种植这种能开出淡紫色喇叭花的植物了。

当哥伦布到达美洲新大陆后,番薯才和番茄、土豆等一起第一次被欧洲人所认识,并被作为哥伦布进献给西班牙女王的异域植物。16世纪初,番薯已经在西班牙各地所种植,并随着被无敌舰队保护着的商船扩散到了西班牙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殖民地,而东南亚的菲律宾群岛,正是其中之一。由于气候适宜,番薯在菲律宾群岛便扎根生长,迅速成为当地重要的粮食作物。

番薯花。

然而彼时的明朝东南沿海,却由于海禁和粮食歉收的影响,随时面临着饥荒的危机。因此,在东南亚经商的陈振龙敏锐地察觉到番薯的潜力。

在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五月,陈振龙偷偷购买了几根番薯苗,并将它们绞入涂了泥巴的帆船缆绳上,以此躲过西班牙殖民者的层层检查,最终成功将番薯“走私”进入福建。第二年恰逢大旱,眼看饥荒无法避免,陈振龙向福建巡抚金学曾上书推荐种植番薯,使得甘薯在福建地区广为种植,成为了缓解饥荒的“救命粮”。当地人为感谢金学曾推广番薯的救命之恩,甚至将因来自番地而得名的“番薯”,改称“金薯”,足见番薯所挽救的生命之多。

十年后的1608年,另一位明朝的重臣和科学家徐光启,因长江下游地区洪水泛滥导致饥荒之时,专门撰写一道疏奏来推广番薯,这就是有名的《甘藷疏》。尽管原文已经散佚,但从其遗留下的序中依然能看出徐光启对番薯的推崇。

番薯之所以在明代得到大力推广,与它适应性强、产量高,以及生熟均可食用的特性密不可分。番薯最主要的食用部位,就是那皮红肉白,甘甜可口的块根。对于番薯来说,温暖、疏松的土壤是它的最爱,因为疏松的土壤有利于块根快速的膨大。在土质较好的田地,番薯产量可达每亩万斤,即使较差的土壤也能达到五六千斤,远高于水稻产量。从明朝传入我国到现在,番薯这个“走私”货,已经成为了第四大粮食作物,每年产量高达1.2亿吨,占据了世界的头把交椅。

番薯的块根累积最为丰富的当属淀粉。正是因为含有大量易于被消化道消化和迅速转化为能量的多糖,它成为了应对饥饿的有力武器。然而和另一种知名薯类土豆不同,番薯除了能累积大量的淀粉外,可溶性糖的含量也相当高,因此吃起来带有一股甜味,这也是其“甘藷”、“甘薯”、“甜薯”、“地瓜”之名乃至英文名“sweet potato”的来历。

除了上面那些名称外,番薯还有红薯、红苕、朱薯等俗称,这大抵来源于块根那红色的表皮。然而事实上,红色表皮这一特征,可能只是西班牙人带回欧洲,并扩散到全世界的那一株系的特征。而在中美洲的原产地,红薯事实上具有非常高的多样性:表皮从白色、黄色到红色、紫色,薯肉从白色到橙色,块根形状从球形到长条形等均有不同,因此以“五彩薯”称之也毫不为过。

由于丰富淀粉的存在,使得番薯可以胜任主食一职。番薯最为经典的做法,莫过于烤制。在欧洲餐饮中,番薯最常见的烹调方式是烤和蒸煮。将番薯切块,加上芝士和盐,放入烤箱烤制,出炉后在撒上香葱末粉,便是一道烤番薯大餐。当然,番薯还可以蒸熟后搅拌成泥,再次烤制成薯香浓郁的番薯饼,或是加入水和香料做成细滑可口的番薯汤。

而在我国,番薯的做法似乎更为多样。还发展出了很多“深加工”的形式。最为简单的吃法,莫过于直接去烤。一个汽油桶糊上黄泥,就成了一个最简单的烤番薯器具。在北方寒冷的冬季,抓上一个烤番薯在手上,不但能温暖胃,更能温暖手。而“拔丝地瓜”这道菜,看似用料简单,却是对熬糖功底的一次大考验。

拔丝地瓜。

当然,如果将红薯加水磨碎,经过沉淀、漏丝、晾晒等步骤,还能利用那丰富的淀粉做成灰褐色、半透明的红薯粉丝、粉条。无论是酸辣粉、水煮鱼还是火锅,都少不了它们的身影。

红薯粉。

除过块根,红薯的茎叶同样也是一道优秀的食材。和土豆不同,番薯是膨大的根,因此只有番薯在接近茎的一端具有芽眼,在潮湿环境下会生出密集的茎叶来,而每一条茎在分出后,都能生长为一个新的植株,这种无性繁殖的方式也是其易于被繁殖的特征之一。番薯叶细嫩柔滑,直接加油清炒就是一道好菜。而加上北菇、火腿丝煮成粥,就成了潮州菜中著名的护国菜——尽管它起源于南宋末帝赵昺的传说只是附会而已。

清炒番薯叶。

番薯叶除了拿来吃之外,现在越来越常用的,是作为城市绿化的观叶植物来用。路边花坛中所谓的“黄金藤”,其实就是叶片呈现金黄色的番薯。当然,这些彩叶的番薯也会长出块根来,不过快速的城市绿植替换和逼仄的花坛空间,常常无法让它们发挥出自己的天性。此外,利用红薯头能够发芽的特性,用吃剩下的红薯发芽做成小型盆栽,那藤蔓蜿蜒的模样,也是颇有艺术特色的屋内点缀。

看,做成盆栽还挺带感的吧?

正如人们培育出了金黄色的“黄金藤”,番薯的其他性状进行也在不断被人们改良,来满足人们多样化的需求,如更高的产量、更好的营养——在块根内累积大量花青素从而呈现深紫色的“紫薯”,就是近年来通过杂交而培育出的新品种。

但是,人们对新事物本能的恐惧和对“天然”的追求,却又让紫薯带上了“不自然”“转基因”的不白之冤。但从科学上说,不止紫薯,地球上所有的栽培番薯的基因组中,都含有一段在数千年前就存在的自于细菌中的DNA片段,而这一片段,很可能就是番薯之所以被选择而栽培的原因。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所吃所见的所有的番薯,都是经过自然之手进行了基因修饰的产物。那这,到底是“自然”还是“不自然”呢?

紫薯。

其实,细菌的DNA进入番薯,就跟番薯进入我国一样,只要产生了新的进步,就是值得被认可的。所以,就如同番薯第一次出现在国人面前时一样,当新作物的引进和新技术的发展为餐桌增添了一道道新食材时,又何必纠结于“自然”或“不自然”,而影响我们品尝美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