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日餐桌物种日历:人心果

发布时间:2016年10月13日 来源:网络

在吃这方面,人类绝对是个奇怪的物种。明明是植物,却偏偏要同动物拉上关系,比如牛油果、鸡蛋果、蛋黄果、牛奶果,还有人心果(Manilkara zapota)。好吧,这最后一个听起来有几分微微的瘆人。以至于每次吃人心果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的西游记里的情形,耳边有一句话在回响,“唐僧到哪儿了?”

柿子家的远房亲戚

成熟的人心果。

其实,人心果只是形状略像人心而已,至于味道吗,别想多了。

我第一次吃到人心果还是在中越边境的友谊关,一个越南大姐挑着两筐果子在卖。买了之后就要当即切开,但是被大姐阻止了,说是一定要等软熟才好。本着吃货一贯的探险精神(其实是耐不住口水了),我还是啃了一口,那个涩啊,酸爽到心。另外手上沾了很多像白乳胶一样的东西,清理了很长时间才去除。这就是我对人心果的第一印象。这种涩味儿来自于其中富含的单宁——人心果保护未成熟种子的有利武器。不过,成熟之后的人心果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人心果树。

严格来说,人心果更像是一个鸡蛋,或者说是一个褪毛的猕猴桃,不过味道与这两种植物都相去甚远。人心果的味道更像是柿子,没错,是一种有木瓜口感的柿子。这些棕色果实内部也如柿子一样有厚厚的果肉和种子。这种感觉都没有错,因为人心果和柿子确实有些亲戚关系,只不过这个亲戚有些远了。人心果所在的山榄科与柿子所在的柿树科是非常亲密的兄弟科,就像百合科与石蒜科,以及禾本科与莎草科的关系(所以石蒜长得像百合,莎草长得像禾草)。所以,人心果与柿子的味道相似是可以理解了。

柿子树。

山榄科与柿树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的茎秆里面有乳汁,而后者其实并没有乳汁。而人心果的乳汁不仅是植物身份的代表,它们还有更重要的用途——口香糖。就是我们习惯的那种嚼来嚼去的口香糖。

同样的嘴巴,不一样的口香糖

回顾人类历史,各地人群放在嘴里嚼过的“口香糖”还真不少,并且种类和来源千奇百怪。在新石器时代,芬兰人就开始咀嚼用桦树焦油(把桦树枝条切碎隔绝空气加热,就会得到有黏性的焦油了)制成口香糖,留下牙印的口香糖在5000年后被考古学家发现,这大概是最早口香糖了。不过,这种口香糖的味道着实让人捏把汗,桦树皮、焦油想想都没有好味道。

考古学家发现的桦树焦油口香糖。

后世的一些口香糖还相对靠谱一点,希腊人嚼的是一种叫乳香黄连木的植物的树脂,这是一种漆树科的植物,割开树干就能得到很多象牙色的树脂,这种树脂被当做治疗胃肠道疾病的药物,也是食物的香料用在各种甜品之中,特别是一种叫咚哆吗(Dondurma)的土耳其冰激凌,据说这种冰激凌是有嚼劲的!说到嚼劲儿,这种树脂当然还能变成人们嘴里的口香糖。直到今天乳香黄连木的树脂依然在当地发挥着作用。

咚哆吗,号称可以飞的冰淇淋。

北美印第安人嚼的是从云杉树来的树脂,这类树脂我们经常会在破损的松杉类植物的伤口上发现。人家本来的用途就是封堵伤口,避免更大的伤害,另外还有警告动物不要随便去啃树皮,否则一嘴巴黏糊糊的东西,那感觉可不好受。不过,人类真是个很奇怪的物种,不仅爱嚼这种东西,还把用这东西做成了生意!来到美洲的白人殖民者很快就学会了嚼云杉树脂。在1848年的时候,一个名叫John B。 Curtis的人开发出了第一种商业售卖的纯云杉树脂口香糖(The State of Maine Pure Spruce Gum)。不过这种口香糖很快就被工业制造石蜡口香糖替代了。当然这些口香糖仍然是原味儿的,因为除了树脂里面什么都没有。

Curtis先生所建立的美国第一家口香糖工厂。

第一种调味儿口香糖出现在1860年,在前面那些口香糖的混战之后,真正的口香糖终于要出场了。这第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口香糖就来自人心果和它的同属兄弟们。

橡胶替代品变身口香糖

人心果树生长在中美洲的丛林中,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都有咀嚼人心果树脂的习惯。当时的人缺吃少喝,很有可能嚼这种东西来安抚空虚的胃吧。还别说,这还真是最初的口香糖的重要作用,什么清洁牙齿倒在其次了。连吃都没得吃,哪儿来的牙垢呢。这也正是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咀嚼人心果树糖胶的重要原因。看起来是多么无奈的选择。

人心果和果核。

当欧洲殖民者来到人心果的老家之后,对这种咬来嚼去的安慰肚子的产品并不感兴趣。他们更兴趣的是,这种有弹性的物质能不能替代橡胶。随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兴起,人类对橡胶的需求量与日俱增,但是天然橡胶的供给又非常有限。寻找替代品就成了植物猎人的一个重要工作。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人心果树胶成为了潜在的黄金替代品。19世纪60年代中,墨西哥前总统安东尼奥•洛佩斯•德•桑塔•安纳将军把人心果树胶(chicle)带到了纽约,交给了托马斯•亚当斯。

人心果树胶。

遗憾的是人心果树胶做轮胎的性能并不如真正的橡胶,但是这种物质在超市的零食货架上获得了新生。混合了蔗糖的人心果树胶被切成小条之后,成为人们喜爱的口香糖,随着两次世界大战中美军的脚步,这种零食很快风靡全球。

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当然,能提供树胶的不止人心果,还包括同属山榄科铁线子属(Manilkara)的几种植物,例如M。 chicle,M。 staminodella和M。 bidentata。这些植物都在提供树胶的名单里。

断面流出乳汁的M。 staminodella。

虽然没过多长时间,人心果树胶就被人工合成的橡胶类物质取代了,比如丁苯橡胶、丁基橡胶、聚异丁烯橡胶等,这些橡胶的性能更好,口感也更好。另外,口香糖里还要添加改善吹泡泡性能的树脂,改善咀嚼质地的蜡质(比如棕榈蜡、蜂蜡、石蜡),再加上薄荷醇以及各种甜味儿剂,就是我们熟悉的口香糖了。这种口香糖的原型就是人心果树胶的制品了。

流出乳汁的人心果。

没有完全成熟的人心果其实还会流出树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感受一下那里的黏度,想象一下这种特殊果实曾经的特殊用途。